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
他微微舒了口气。不过,总算自己运气不错,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。。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“可是,就算是这样……又有什么用呢?!”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。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!
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: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,瞳,你何必追?”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
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!
剑插入冰层,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,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。
旋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“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!
“啊!”她一眼望过去,忽然间失声惊呼起来——!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!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种种恩怨深种入骨,纠缠难解,如抽刀断水,根本无法轻易了结。。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!
“……”妙水沉默着,转身。。
“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。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。
“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!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“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“唔。”第一针刺入的是脊椎正中的天突穴,教王发出一声低吟,眉头微微蹙起——妙风脸色凝重,一时几乎忍不住要将手按上剑柄。然而薛紫夜出手快如闪电,第一针刺入后,璇玑、华盖、紫宫、玉堂、檀中五穴已然一痛,竟是五根金针瞬间一起刺入。……
痴痴地听着曲子,那个瞬间,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!。
“第二,流光。第三,转魄。”。
“居然敢占我的便宜!看回头怎么收拾那家伙……她气冲冲地往前走,旁边绿儿送上了一袭翠云裘:“小姐,你忘了披大氅呢,昨夜又下小雪了,冷不冷?”。
“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,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,模拟着瞳的动作,握着墨魂,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。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!
““我本来是长安人氏,七岁时和母亲一起被发配北疆,”仿佛是喝了一些酒,薛紫夜的嘴也不似平日那样严实,她晃着酒杯,眼睛望着天空,“长安薛家——你听说过吗?”……”
“还活着吗?。
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。
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,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,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。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,慢慢伸出手,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——那样的冰冷,那样的安静,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。!
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