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

    它是极其残忍的毒，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，中毒者每日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，七日之后，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。而那之后，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，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，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逐步腐烂剥落。

    “嚓！”那一剑刺向眉心，霍展白闪避不及，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。

    “不睡了，”她提了一盏琉璃灯，往湖面走去，“做了噩梦，睡不着。”。

    “醉笑陪君三万场，猛悟今夕何夕。！”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。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！

    屏风后，秋水音刚吃了药，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，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，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，有些痴痴呆呆，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，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

    “铛铛铛！”转眼间，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

    霍展白定定看着他，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，那一瞬间什么正邪，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，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，仰起头来――。

    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，叹了口气，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自从她出师以来，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！

    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，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
    旋“嘿。”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，忽然间一振，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！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！

    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，然而手剧烈地颤抖，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。！

    原来，在极痛之后，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

    ““风行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。”廖青染翻身上马，细细叮咛，“此去时间不定，全看徐沫病情如何——快则三五天，慢则一两个月。你一个人在家，需多加小心——”温柔地叮嘱到这里，语气忽然一转：“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，仔细我打断你的腿！”！

    然而在这样的时候，雅弥却悄然退去，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。。

    ““你好好养伤，”最终，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，“我会设法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，什么都不存在了。包括雪怀。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，随即问道，“要通知妙水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瞳的眼睛在黑暗里忽然亮了一下，手下意识握紧了剑，悄无声息地拔出了半寸。！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妙水仰头大笑，“那是妙火的头——看把你吓的！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，他曾经见到过她。。

    “渐渐地，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，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，对着虚空举起了杯：“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”。

    “为什么……”青铜面具从脸上铮然落下，露出痛苦而扭曲的脸，徐重华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胸口露出的剑尖，喃喃着，“瞳，我们说好了……说好了……”……

    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

    “雪儿，怎么了？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，低声问，“你飞哪儿去啦？”

    “没事，让他进来吧。”然而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，绿衣美人拉开了门，亭亭而立，“妈妈，你先下楼去招呼其他客人吧。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，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。他颓然无声地倒地。。

    “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，但却清楚地知道，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！

    ““不可能！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，忽地大叫，“不可能！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，才……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，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。望着那一点红，他全身一下子冰冷，再也无法支持，双膝一软，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，以手掩面，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。。

    “我有儿子？”他看着手里的剑，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，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，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！。

    “逝者已矣，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，隔挡了他的剑，“七公子，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！

    是，她说过，独饮伤身。原来，这坛醇酒，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