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站在雪地上,衣带当风,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,声音也柔和悦耳,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。她凝神一望,不由略微一怔—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,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!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。
“他总算是知道薛紫夜那样的脾气是从何而来了,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。!”
“你说了,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,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,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,“不是有你在吗?”!
他心里一跳,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,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,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。
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。
“这种症状……这种症状……!
“王姐,小心!”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低呼,她被人猛拉了一把,脱离了那力量的笼罩范围。妙风在最后一刹及时掠到,一手将妙水拉开,侧身一转,将她护住,那一击立刻落到了他的背上!。
旋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!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!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
““蠢材,你原来还没彻底恢复记忆?分明三根金针都松动两根了。”教王笑起来了,手指停在他顶心最后一枚金针上,“摩迦一族的覆灭,那么多的血,你全忘记了?那么说来,原来你背叛我并不是为了复仇,而完全是因为自己的野心啊……”!
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,随即低声:“是。”。
“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!
明日,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,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,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,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,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“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。
“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!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。
“快走吧!”薛紫夜打破了他的沉思,“我要见你们教王!”。
“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。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……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
“沫儿的病症,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,的确罕见。她此次竭尽心力,也只炼出一枚药,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。”廖青染微微颔首,叹息道,“霍七公子,请你不要怪罪徒儿——”
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“如何?”只是一刹,他重新落到冰上,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。。
““天……是见鬼了吗?”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,提灯照了照地面。。
“还活着吗?。
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!
“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……”
“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!
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