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
一口血从瞳嘴里喷了出来,夹杂着一颗黑色的药丸。封喉?
这个女人作为“药鼎”和教王双修合欢之术多年,如今仿佛由内而外都透出柔糜的甜香来。然而这种魅惑的气息里,总是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揣测的神秘,令人心惊。他们两个各自身居五明子之列,但平日却没有什么交情,奇怪的是,自己每一次看到她,总是有隐隐的不自在感觉,不知由何而起。。
瞳蹙了蹙眉头,却无法反驳。。
“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,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,啜了一口,道:“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,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——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,徒儿一死,忽然间又回来了,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……”!”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!
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
那一段路,仿佛是个梦——漫天漫地的白,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。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,散乱的视线,枯竭的身体,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,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……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,指引他前进的方向。
大光明宫?!。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。
““就为那个女人,我也有杀你的理由。”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,拔起了剑。!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旋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!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
““是、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……我没事……”薛紫夜衰弱地喃喃,脸色惨白,急促地喘息,“不过,麻烦你……快点站起来好吗……”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,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,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,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!否则,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,妙火,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。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!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“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,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。远远看去,竟似不分上下。教王一直低着头,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,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,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。。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。
“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!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“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。
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……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
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。
在说话的时候,她一直望着对方的胸口部位,视线并不上移。。
“薛紫夜站起身,往金狻猊的香炉里添了一把醍醐香,侧头看了一眼睡去的人。。
“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!
“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……”
“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。
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,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。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!
他却没有回头,只是微微笑了笑:“没事,薛谷主不必费神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