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,喃喃:“雪怀他……就在那片天空之下,等着我。”
“你这一次回来,是来向我告别的吗?”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,聪明如她,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。
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!”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。
“喂,你说,那个女人最近抽什么风啊?”他对架子上的雪鹞说话,“你知不知道?替我去看看究竟吧!”!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
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“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旋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,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,请她盥洗梳妆。。
“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!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他瑟缩着,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,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。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,啜泣了片刻,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,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。。
“三个月后,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,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,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,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。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。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!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。
“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。
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“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,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,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,“就在明天。”!
可惜,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。。
“什么?!”妙风脱口,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。。
“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……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。
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,手指停顿:“明介?”。
“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“然而,手指触摸到的,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!。
然而,让他惊讶的是南宫言其老阁主竟然很快就随之而来,屈尊拜访。更令他惊讶的是,这位老人居然再一次开口,恳请他出任下一任鼎剑阁阁主——!
““好啊。”她却是狡黠地一笑,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,仿佛诡计得逞,“不过,你也得进来。”……”
““你——”不可思议地,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。。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!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