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他，只觉得全身更加寒冷。原来……即便是医称国手，对于有些病症，她始终无能为力——比如沫儿，再比如眼前这个人。

    “咦？没人嘛。”当先走出的绿衣使女不过十六七岁，身段袅娜，容颜秀美。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
    “然而一低头，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！”

    侍女们讷讷，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！

    谁来与他做伴？唯有孤独！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

    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，是否平安？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，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，媚术了得，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，武学渐进，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，无法挪开视线：她的眼睛……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……。

    “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，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？！

    ——毕竟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，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。。

    旋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。！

    遥远的北方，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，呼啸如鬼哭。！

    “喀喀，没有接到教王命令，我怎么会乱杀人？”他眼里的针瞬间消失了，只是咳嗽着苦笑，望了一眼薛紫夜，“何况……小夜已经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……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她，又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！

    得了准许，他方才敢抬头，看向玉座一侧被金索系着的那几头魔兽，忽然忍不住色变。。

    “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，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
    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，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

    绿蚁新醅酒，红泥小火炉。！

    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，望着自己的手心，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——她的掌纹非常奇怪，五指都是涡纹，掌心的纹路深而乱，三条线合拢在一起，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，就迅速扩散开去，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，只觉一阵眩晕，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。

    他不敢离远，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，低声问：“还好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，车在缓缓晃动，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！

    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，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，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，喷出一口血来。。

    他惊骇地回头，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——。

    “是谁，能令枯木再逢春？。

    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，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……

    他诧异地抬起头，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！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药师谷，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，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，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眼神一动，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。

    “她咬紧了牙，足间霍然加力，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，用尽全力掠向对岸，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，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，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，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，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，掌心内力一吐，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！

    “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是！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，便膝行告退。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！

    “一天之前，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，你来得那么晚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