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已然天翻地覆,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,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。
黑暗里,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,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。
熟门熟路,他带着雪鹞,牵着骏马来到了桥畔的玲珑花界。。
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,她微微打了个哆嗦。。
“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!”
咦,这个家伙……到底是怎么了?怎么连眼神都发直?。
“追!”徐重华一声低叱,带头飞掠了出去,几个起落消失。!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,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?
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,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。醒来的时候,夜色已经降临,风转冷,天转暗,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。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,可酒壶里却已无酒。桌面上杯盏狼藉,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,正趴在案上熟睡。。
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“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!
侍女们吃惊地看着大氅里裹着的那具尸体,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——这、这不是湖下冰封的那个少年吗?多少年了,如今,谷主居然将他从冰下挖了出来?。
旋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。
“眸中尚自带着残留的苦痛之色,却支撑着,缓缓从榻上坐起,抚摩着右臂,低低地喘息——用了乾坤大挪移,在霍展白下指的瞬间,他全身穴位瞬间挪开了一寸。然而,任督二脉之间的血封,却始终是无法解开。!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!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
“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!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“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!
是假的……是假的!就如瞳术可以蛊惑人心一样,她也在用某种方法试图控制他的记忆!。
“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:“虽然,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,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。
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。
“还活着吗?!
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。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““光。”。
能一次全歼八骏,这样的人全天下屈指可数。而中原武林里的那几位,近日应无人远赴塞外,更不会在这个荒僻的雪原里和魔宫杀手展开殊死搏杀——那么,又是谁有这样的力量?……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
“薛谷主!”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,停下来看她,“你终于醒了?”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“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“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薛谷主,怎么了?”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,吓了她一跳。!
“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……”
““嘻嘻……听下来,好像从头到尾……都没有你什么事嘛。人家的情人,人家的老婆,人家的孩子……从头到尾,你算什么呀!”问完了所有问题后,薛紫夜已然醉了,伏在案上看着他哧哧地笑,那样不客气地刺痛了他,忽然一拳打在他肩上,“霍展白,你是一个……大傻瓜……大傻瓜!”。
“瞳!”刹那间,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那个人还处于噩梦的余波里,来不及睁开眼,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可以抓住的东西——他抓得如此用力,仿佛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。她终究没有发作,只是任他握着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呼吸渐渐平定,仿佛那个漫长的噩梦终于过去。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