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刹那,妙水眼里的泪水如雨而落,再也无法控制地抱着失去知觉的人痛哭出来: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
这个女子,便是雅弥不惜一切也要维护的人吗?她改变了那个心如止水没有感情的妙风,将过去的雅弥从他内心里一点点地唤醒。。
风雪的呼啸声里,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浮动于雪中,凄凉而神秘,渐渐如水般散开,化入冷寂如死的夜色。一直沉湎于思绪中的妙风霍然惊起,披衣来到窗前凝望——然而,空旷的大光明宫上空,漆黑的夜里,只有白雪不停落下。。
“霍展白一得手,心念电转之间,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!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,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,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。!”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!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
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,听说二十年前,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,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,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
“那些混账大人说你的眼睛会杀人,可为什么我看了就没事?”那双眼睛含着泪,盈盈欲泣,“你是为了我被关进来的——我和雪怀说过了,如果、如果他们真挖了你的眼睛,我们就一人挖一只给你!”。
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,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:“大惊小怪。”。
“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,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!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,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,一分一分地推进,生生插入了喉间,将自己的血肉扭断。!
“我没有回天令。”他茫然地开口,沉默了片刻,“我知道你是药师谷的神医。”。
旋妙风颔首: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“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!
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!
“原来是为了女人啊!可是,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?”
“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!
难道,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?。
“——八骏全灭,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!。
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。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教王也笑,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:“这不用问吧?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,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“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!
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,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,无论是否心甘情愿——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,大约又会成为日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?。
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,不许再提当年之事,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。
“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。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……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
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,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,”他一直面带微笑,言辞也十分有礼,“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,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。”。
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。
“奔得太急,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,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。。
眼角余光里,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,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!
““唉。”薛紫夜躲在那一袭猞猁裘里,仿佛一只小兽裹着金色的毛球,她抬头望着这张永远微笑的脸,若有所思,“其实,能一生只为一个人而活……也很不错。妙风,你觉得幸福吗?”……”
“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。
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,霍地低头:“薛谷主!”!
他虽然看不见,却能感觉到薛紫夜一直在黑暗中凝望着自己,叫着那个埋葬了十二年的名字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