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,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,手腕一翻,抵住腹部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他从楼兰末代国王的儿子雅弥,变成了大光明宫教王座下五明子中的“妙风”,教王的护身符——没有了亲人,没有了朋友,甚至没有了祖国,从此只为一个人而活。。
““愚蠢!你怎么还不明白?”霍展白顿足失声。!”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“在下可以。”妙风弯下腰,从袖中摸出一物,恭谨地递了过来,“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,授予的圣物——教王口谕,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,但凡任何要求,均可答允。”!
霍展白忍不住蹙起了眉,单膝跪在雪地上,不死心地俯身再一次翻查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
“谷主错了,”妙风微笑着摇头,“若对决,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。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““滚……给我滚……啊啊啊……”那个人在榻上喃喃咒骂,抱着自己的头,忽地用额头猛烈撞击墙壁,“我要出去……我要出去!放我出去!”!
另外,有六柄匕首,贴在了鼎剑阁六剑的咽喉上。。
旋是要挟,还是交换?。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!
忽然间他心如死灰。!
“哟,好得这么快?”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,望着他腹部的伤口,“果然,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?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?”
“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!
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——毕竟,还是赢了!。
“无论是对于霍展白、明介还是雅弥,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。。
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,缓缓合起眼睛,唇角露出一个苦笑。。
瞳急促地喘息,感觉自己的内息一到气海就无法提起,全身筋脉空空荡荡,无法运气。!
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。
“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!
霍展白沉吟片刻,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,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雪在一片一片地飘落,落满他的肩头。肩上那只手却温暖而执著,从来都不肯放弃任何一条性命。他站在门口,仰望着昆仑绝顶上翩然而落的白雪,心里的寒意和肩头的暖意如冰火交煎:如果……如果她知道铸下当年血案的凶手是谁,会不会松开这只手呢?。
“教王的手忽然瞬间加力,金针带着血,从脑后三处穴道里反跳而出,没入了白雪。。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……
“王姐。”忽然间,他喃喃说了一句,向着冰川迈出了一步,积雪菽菽落如万仞深渊。
薛紫夜停笔笑了起来:“教王应该先问‘能不能治好’吧?”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。
“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。
““暴雨梨花针?”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,脱口低呼。。
轰然一声,巨大的力量从掌心涌出,狠狠击碎了大殿的地板。!
“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……”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。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,都是必须除掉的——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,绝不手软!可是……为什么,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——那,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。。
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!
“妙风?”瞳微微一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