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人坐在黑暗里,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
“这种毒沾肤即死,传递极为迅速——但正因为如此,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,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,便可以治好。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。”她轻轻说着,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,“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,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,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——”。
“绿儿不敢忘。”那个丫头眼光在地上瞟来瞟去,唇角含笑,“可是……可是这个人长得好俊啊!”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”
“出去。”她低声说,斩钉截铁。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!
“呵,妙风使好大的口气。”夏浅羽不忿,冷笑起来,“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!”
薛紫夜坐在床前,静静地凝视着这个被痛苦折磨的人——那样苍白英俊的脸,却隐含着冷酷和杀戮,即使昏迷中眼角眉梢都带着逼人的杀气……他,真的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那个明介了,而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之王:瞳。
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,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。
““哦,我忘了告诉你,刚给你喝了九花聚气丹,药性干烈,只怕一时半会儿没法说话。”薛紫夜看着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人在榻上不甘地瞪眼,浮出讥诮的笑意,“乖乖地给我闭嘴。等下可是很痛的。”!
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,有骨肉断裂的钝响,有临死前的狂吼——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。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,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。畜生界里命如草芥,五百个孩子,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,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,进行下一轮修炼。。
旋“六哥。”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,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,“辛苦你了。”。
““是呀,难得天晴呢——终于可以去园子里走一走了。”!
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柳非非娇笑起来,戳着他的胸口:“呸,都伤成这副样子了,一条舌头倒还灵活。”
“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这、这是怎么回事!”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,跳了起来。。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!
“别动。”头也不回,她低叱,“腹上的伤口太深,还不能下床。”。
“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。
“妙水!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瞳咬紧了牙,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,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,“为什么让她来这里?为什么让她来这里!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!你到底要做什么!”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
他从榻上坐起了身,一拍胡榻,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,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。他足尖一点,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。。
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“他终于无法忍受,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,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“别给我绕弯子!”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,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,手上青筋凸起,“说,到底能不能治好?治不好我要你陪葬!”……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
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,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,身子一软,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,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,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
“明介。”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,轻而颤。。
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。
“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。
“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妙风穿行在那碧绿色的垂柳中,沿途无数旅客惊讶地望着这个扶柩东去的白衣男子——不仅因为他有着奇特的长发,更因为有极其美妙的曲声从他手里的短笛中飞出。!
“瞳剧烈地颤了一下,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,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,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……”
“视线凌乱地晃动着,终于从对方的眼睛移开了,然后漫无边际地摇着,最终投注在冰上,忽然又定住——他低低惊叫出声,那,是什么?。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!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