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叫谁明介?”他待在黑暗里,冷冷地问,“为什么要救我?你想要什么?”
“明年,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。”瞳再大醉之后,说出了那样一句话。
是小夜姐姐回来了!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,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”
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!
最高峰上发生了猝然的地震,万年不化的冰层陡然裂开,整个山头四分五裂,雪暴笼罩了半座昆仑,而山顶那个秘密的奢华乐园,就在一瞬间覆灭。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
空白中,有血色迸射开来,伴随着凄厉的惨叫。。
“她嫁为我只不过为了赌气——就如我娶她只不过为了打击你一样。”徐重华冷漠地回答,“八年来,难道你还没明白这一点?”。
“那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,薛紫夜怔了怔,忽地笑了起来:“好好的一树梅花……真是焚琴煮鹤。你是不是想告诉我,你其实真的很厉害?”!
“看这个标记,”卫风行倒转剑柄,递过来,“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。”。
旋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。
“然而,在那样的痛苦之中,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,充满了四肢百骸!!
“对不起。”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,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。仿佛再也无法支持,她颓然倒地,手松开,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——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!!
“可靠。”夏浅羽低下了头,将剑柄倒转,抵住眉心,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,“是这里来的。”
“他却是漠然地回视着她的目光,垂下了手。!
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。
“她习惯了被追逐,习惯了被照顾,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,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,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,那么,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!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,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。。
“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,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,急促地呼吸。。
“然而刚笑了一声,便戛然而止。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……
手底下痛苦的颤动忽然停止了,他无法回答,仿佛有什么阻拦着他回忆。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
“呸。”瞳咬牙冷笑,一口啐向他,“杀了我!”。
七星海棠的毒,真的是无药可解的吗?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“而这个风雪石阵,便是当时为避寻仇而设下。。
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!
“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,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:……”
“群獒争食,有刺骨的咀嚼声。。
“今晚,恐怕不能留你过夜。”她拿了玉梳,缓缓梳着头发,望着镜子里的自己,幽幽道,“前两天,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。如今,算是要从良的人了。”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!
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,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