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
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。
或许,霍展白说得对,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,应让你早日解脱,重入轮回。。
“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!”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!
她平复了情绪,缓缓起身出轿,踏上了玉阶。妙风缓步随行,旁边迅速有随从跟上,手里捧着她的药囊和诸多器具,浩浩荡荡,竟似要做一场盛大法事一般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
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!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旋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。
“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,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,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,一丝的光透过竹帘,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!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。
“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。
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——只可惜,我的徒儿没有福气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!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
“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!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真是愚蠢啊……这些家伙,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?。
“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虽然已经是酒酣耳热,但是一念及此,他的脸色还是渐渐苍白——他永远无法忘记西昆仑上那一场决斗。那是他一生里做出的最艰难的取舍。……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“你……怎么了?”终于还是忍不住,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,“伤口恶化了?”
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,蹙眉:“究竟是谁要看诊?”。
剑气逼得她脸色白了白,然而她却没有惊惶失措:“婢子不知。”。
““咕噜。”架子上的雪鹞被惊醒了,黑豆一样的眼睛一转,嘲笑似的叫了一声。。
“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。
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!
“瞳的手缓缓转动,靠近颈部,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她却根本没有避让,依旧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被系在地上的人。獒犬直接扑上了她的肩,将她恶狠狠地朝后按倒,利齿噬向她的咽喉。!
手帕上墨迹班驳,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