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不快拉下帘子!”门外有人低叱。
“不可能!”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,忽地大叫,“不可能!我、我用了八年时间,才……”
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。
一轮交击过后,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,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。
“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,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!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,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,一分一分地推进,生生插入了喉间,将自己的血肉扭断。!”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得不敢呼吸,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,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。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,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。!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,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,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。那是姐姐……那是小夜姐姐啊!
没有月亮的夜里,雪在无休止地飘落,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。
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,忽然间,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。。
“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旋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!
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!
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
“——然而,却赫然有一支金色的针,直直插在了咽喉正中!!
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。
“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。
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,此刻中了剧毒,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,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,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,然而,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,淡淡地回答了一句: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!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“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,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,绝不可再留,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,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,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……最后,也最隐秘的原因,是因为——。
“即便是这样,也不行吗?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,声音依旧柔和悦耳,却带了三分压迫力,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!
“在下可立时自尽,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。”妙风递上短匕,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,微微躬身,“但在此之前,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,以免耽误教王病情。”。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霍展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,醒过来时,外头已经暮色笼罩。……
“哈,都到这个时候了,还为她说话?”妙水眼里闪着讽刺的光,言辞刻薄,“想不到啊,风——原来除了教王,你竟还可以爱第二个人!”
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。
“可是人呢?人又怎么能如此简单地活下去?。
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,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,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,虽只短短一瞬,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!
“他大步沿着石阶上去,两边守卫山门的宫里弟子一见是他,霍然站起,一起弯腰行礼,露出敬畏的神色,在他走过去之后窃窃私语。……”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!
雪狱寂静如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