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，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

    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，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，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

    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，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
    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，“看来这几年，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西去的鼎剑阁七剑，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。！”

    薛紫夜坐在轿中，身子微微一震，眼底掠过一丝光，手指绞紧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，至死难忘。！

    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，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，声音低诡，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

    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

    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，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，便不多言。。

    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，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！

    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，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，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：那是深深的紫，危险而深不见底。。

    旋室内药香馥郁，温暖和煦，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““怎么？”瞳抬眼，眼神凌厉。！

    “不用顾虑，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，板起了脸，“有我出面，谁还敢说闲话？”！

    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，没有再说话，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

    “妙风低下了眼睛：“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一语未毕，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“妙火点了点头：“那么这边如何安排？”。

    绿儿跺脚，不舍：“小姐！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
    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，不许再提当年之事，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。！

    “还……还好。”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，轻声道。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——因为注满了内息，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，仿佛火焰一路燃烧。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颔首：“薛谷主尽管开口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就好……”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，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，眼里带着一种“看你还玩什么花样”的表情，喃喃道，“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。”！

    恶魔在附耳低语，一字一句如同无形的刀，将他凌迟。。

    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，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，拆开了那封信，喃喃：“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，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？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——啊？这……”。

    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……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
    他侧头，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，微笑道：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，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，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，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：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
    金杖抬起了昏迷之人的下颌：“虽然，在失去了这一双眼睛后，你连狗都不如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，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，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原来……那就是她？那就是她吗？！。

    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，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，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，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，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，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！

    ““雅弥！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，唤着他的名字，“雅弥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作为药师谷主，她比所有人都知道这种毒意味着什么——《药师秘藏》上说：天下十大剧毒中，鹤顶红、孔雀胆、墨蛛汁、腐肉膏、彩虹菌、碧蚕卵、蝮蛇涎、番木鳖、白薯芽九种，都还不是最厉害的毒物，最可怕的是七星海棠。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！

    不赶紧去药师谷，只怕就会支持不住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