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
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?真可惜,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。
薛紫夜恼怒地推开他的手臂,然而一夜的寒冷让身体僵硬,她失衡地重重摔落,冰面咔啦一声裂开,宛如一张黑色的巨口将她吞噬。。
“她的手忽然用力,揪住了他的头发,恶狠狠道:“既然不信任我,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!”!”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!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
最好的医生?内心的狂喜席卷而来,那么,她终是有救了?!
是幻觉?。
而这次只是一照面,她居然就看出了自己的异样——自己沐春风之术已失的事,看来是难以隐瞒了。。
“——难道,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?他、他果然还活着吗!!
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,站在门口只是片刻,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。。
旋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。
“否则,迟早会因此送命。!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!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。
“他侧头,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,微笑道:“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,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——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,否则……”他动了动手指,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:“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。”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!
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“然而叫了半天,却只有一个午睡未足的丫头打着哈欠出来:“什么东西这么吵啊?咦?”。
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。
““你拿去!”将珠子纳入他手心,薛紫夜抬起头,眼神里有做出重大决定后的冲动,“但不要告诉霍展白。你不要怪他……他也是为了必须要救的人,才和你血战的。”!
“愚蠢。”。
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。
“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。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……
“瞳,你忘记了吗?当时是我把濒临崩溃的你带回来,帮你封闭了记忆。”
血迹一寸寸地延伸,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。
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。
日光刚刚照射到昆仑山巅,绝顶上冰川折射出璀璨无比的光。。
““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,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——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。”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,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,“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。”。
“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。
那样的温暖,瞬间将她包围。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……”
“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,她蓦然觉得惊怕,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,喃喃:“我救不了她。”。
奇怪,脸上……好像没什么大伤吧?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。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!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