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
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、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?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。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,却不敢开口。。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!”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。
“你,想出去吗?”记忆里,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,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。!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。
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!
“啊?”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。。
旋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!
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,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,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——那是一道剑伤,挑断了虎口经脉,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,再也无法握剑。!
——因为那个孩子,一定会在他风尘仆仆搜集药物的途中死去。
“他挽起了帘子,微微躬身,看着她坐了进去,眼角瞥处,忽然注意到那双纤细的手竟有些略微地颤抖,瞬间默然的脸上也稍稍动容——原来,这般冷定坚强的女子面对着这样的事情,内心里终究也是紧张的。!
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,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。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。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!
鼎剑阁的七剑齐齐一惊,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——大氅内忽然间伸出了第三只手,苍白而微弱。。
“琉璃色的眼睛发出了妖异的光,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眸。那个人似乎将所有残余的力量都凝聚到了一双眼睛里,看定了她,苍白的嘴唇翕动着,吐出了两个字:“救……我……”。
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“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!
妙风走过去,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:“参见教王。”。
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。
“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“大家上马,继续赶路!”他霍然翻身上马,厉叱,“片刻都不能等了!”……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
瞳的眼眸沉了沉,闪过凌厉的杀意。。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“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!
“她为什么不等他?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?……”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住手!”在出剑的瞬间,他听到对方大叫,“是我啊!”。
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!
不错,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,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!而这边,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,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,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,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