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,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,并不为看病,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,独饮几杯,然后离去。陪伴他来去的,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,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。
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,然而却从不露面,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
假的……那都是假的。。
“消息可靠?”他沉着地追问,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。
“顿了一顿,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,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:!”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!
沉吟之间,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:“大家小心!”
他微微一惊:竟是妙空?
开眼,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,她是何等聪明的人,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,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,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。。
“你还没记起来吗?你叫明介,是雪怀的朋友,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。”顿了顿,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,轻声道,“你六岁就认识我了……那时候……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——你不记得了吗?”。
“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!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旋教王冷笑:“来人,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!”。
“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!
“能……能治!”然而只是短短一瞬,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!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“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。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冰冷的雪,冰冷的风,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。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
“她越笑越畅快:“是我啊!”!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闭嘴!”他忽然间低低地叫出声来,再也无法控制地暴起,一把就扼住了薛紫夜的咽喉!。
“话语冻结在四目相对的瞬间。。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……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
“好了,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,唇角露出冷笑,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,趁着教中大乱,五明子全灭,我又中毒下狱,此次便是手到擒来?”
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,手一滑,银针刺破了手指,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。。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“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“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他倒过剑锋,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。!
“这样相处的每一刻都是极其珍贵的——……”
“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,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。
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,算了算时间,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,淡然说:“从现在开始,薛谷主应养足精神,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。
沐春风?他已然能重新使用沐春风之术!!
他凝望着墓碑,轻声低语: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