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
是的,他想起来了……的确,他曾经见到过她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“她心里微微一震,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,雪光“刷”地映射了进来,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。!”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——那样的一字一句,无不深入此刻的心中。如此慰藉而伏贴,仿佛一只手宁静而又温柔地抚过。她霍地坐起,撩开帘子往外看去。!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
“是!”显然是处理惯了这一类事,四个使女点头,足尖一点,俯身轻轻托住了霍展白的四肢和肩背,平稳地将冻僵的人抬了起来。
“妙水,”他笑了起来,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,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,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,“我死后,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?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,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。”。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“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,就迅速扩散开去,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,只觉一阵眩晕,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。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,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。!
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?”妙火喃喃,望着雪地,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,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?”。
旋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!
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!
三个月后,鼎剑阁正式派出六剑作为使者,前来迎接霍展白前往秣陵鼎剑阁。
“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。
“他沉默下去,不再反抗,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,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。
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!
“有!有回天令!”绿儿却大口喘气着说,“有好多!”。
“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薛紫夜冷笑起来:“你能做这个主?”。
“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,声音却坚定无比,“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。”!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
“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,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,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。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……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
他叫了一声,却不见她回应,心下更慌,连忙过去将她扶起。
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。
“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。
“她也瘫倒在地。。
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!
“——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,上面还凝结着血迹。……”
“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修罗场里出来的人,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。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,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。有时候,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,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,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——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
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