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，站起了身：“我出去一下，稍等。”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

    然而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，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
    她拉过缰绳，交到霍展白手里：“去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们之间，势如水火。！”

    “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。”夏浅羽舒了一口气，终于笑起来，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，“好兄弟！”。

    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！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

    所有人都惊讶一贯只有女弟子的药王谷竟收了一个男子，然而，廖谷主只是凝望着那些停栖在新弟子肩上的夜光蝶，淡淡地回答了一句：“雅弥有赤子之心。”

    对于医者而言，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。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咕？”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，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，叼了过去。！

    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，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
    旋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，将视线收回。。

    “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，宁静而温和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—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，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，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。！

    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，只是吐出三个字。！

    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——

    “薛紫夜低呼了一声，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，血已然变成绿色。！

    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““这一次，无论如何，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是的，是的……想起来了！全想起来了！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一惊，转头望向门外——雪已经停了，外面月光很亮，湖上升腾着白雾，宛如一面明亮的镜子。而紫衣的女子正伏在冰上，静静望着湖下。她身旁已经站了一个红衫侍女，赫然是从冬之苑被惊动后赶过来的霜红，正在向她禀告着什么。！

    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，吐出一口气来，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，晚上好好聚一聚吧！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，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
    不知是否幻觉，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
    “骑马倚斜桥，满楼红袖招。混在那些鲜衣怒马、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：白衣破了很多洞，头发蓬乱，面色苍白——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，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。！

    然后，九这样转过身，离去，不曾再回头。。

    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。

    “脑部的剧痛再度扩散，黑暗在一瞬间将他的思维笼罩。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实在是对那个陌生的名字有些迟钝，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，“怎么？”……

    走下台阶后，冷汗湿透了重衣，外面冷风吹来，周身刺痛。

    他甚至很少再回忆起以前的种种，静如止水的枯寂。

    “今日有客了吗？”他顿住了脚。。

    “没有？”妙火一怔，有些吃惊地看着他——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，瞳行事向来冷酷，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，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，竟破了例？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？”他再一次低声唤，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，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，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，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，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，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，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！。

    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，开膛破肚，惨不忍睹。。

    雪山绝顶上，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，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，大殿剧烈地震动，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。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，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。！

    ““和我一起死吧！我的孩子们！”教王将手放在机簧上大笑起来，笑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瞳！你没死？！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，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，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，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！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，为什么会是洞开的？。

    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，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，沉默了片刻，开口：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，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，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！

    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，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