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站住了脚，回头看她。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。

    冰冷的雪，冰冷的风，冰冷的呼吸——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。

    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过，等我杀了教王后……或许会开恩，让你早点死。”！”

    然而抬起头，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——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！

    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：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，得大光明。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，严酷的淘汰中，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——活着的，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。就如……他和妙风。

    “放心。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，但是，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。”

    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，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，他的癫狂执著，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，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，为之摇头叹息。。

    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只是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不！作为前任药师谷主，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。！

    她也瘫倒在地。。

    旋她不解地望着他：“从小被饲冰蚕之毒，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？”。

    “转身过来时，第二、第三人又结伴抵达，双剑乍一看到周行之被吊在屋顶后，不由惊骇地冲入解救，却在黑暗中同样猝不及防地被瞳术迎面击中，动弹不得。随后，被黑暗中的修罗场精英杀手们一起伏击。！

    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，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，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！

    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，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。

    “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，几度想站起来，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！

    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？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，飘落雪的夜空下，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，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，瞬忽激变，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，解开他的穴道，然后两人提剑而立，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。

    “也是！”妙火眼里腾地冒起了火光，捶了一拳，“目下教王走火入魔，妙风那厮又被派了出去，只有明力一人在宫。千载难逢的机会啊！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沉默。沉默就是默认。！

    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，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，穿过了那片桫椤林。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，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。。

    “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！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他一惊，立刻翻身坐起——居然睡了那么久！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，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！。

    ““就在那时候，你第一次用瞳术杀了人。”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，喃喃开口，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……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

    他没有把话说完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，直指门外，眼神冷酷。

    “胡说！不管你们做过什么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，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，仿佛下了一个决心：“明介，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那么多年来，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。

    “他忽然抬起手，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！。

    三个月后，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，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，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，尽心为她调理身体。！

    “出门前，他再叮嘱了一遍：“记住，除非他离开，否则绝不要解开他的血封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卫风行震了一震，立刻侧身一溜，入了内室。。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
    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？这种毒，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！

    “呵，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，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，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