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“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。”柳非非掩口笑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!”
她微微动了动唇角,扯出一个微笑,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。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!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
神志恍惚之间,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
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。
“你这样可不行哪,”出神的刹那,一只手忽然按上了他胸口的绷带,薛紫夜担忧地望着他,“你的内息和情绪开始无法协调了,这样下去很容易走岔。我先用银针替你封住,以防……”。
“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,心下却不禁忧虑——“沐春风”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,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?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,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,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,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?!
昆仑白雪皑皑,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。。
旋位于西昆仑的大光明宫是中原武林的宿敌,座下有五明子三圣女和修罗场三界之分。而修罗场中杀手如云,数百年前鼎剑阁的创始人公子舒夜便是出自其门下,修罗场百年来精英辈出,一直让中原武林为之惊叹,也视其为极大的威胁。。
“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!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!
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
“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!
“嘎嘎!”雪鹞的喙上鲜血淋漓,爪子焦急地抓刨着霍展白的肩,抓出了道道血痕。然而在发现主人真的是再也不能回应时,它踌躇了一番,终于展翅飞去,闪电般地投入了前方层叠玉树的山谷。。
“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。
…这个女医者也修习过瞳术?。
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!
此起彼伏的惨叫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薛紫夜醒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。。
“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!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。
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““阁主令我召你前去。”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,缓缓举起了手,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,“魔教近日内乱连连,日圣女乌玛被诛,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——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,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!”。
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……
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,不闪不避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
“马上放了他!”她无法挪动双足,愤怒地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,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,“还要活命的话,就把他放了!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!”。
“没事。”她道,“只是在做梦。”。
“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“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!
“妙风微微笑了笑,只是加快了速度:“修罗场出来的人,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……”
“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,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,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,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?。
“好吧,我答应你,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——”薛紫夜拂袖站起,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,竖起了一根手指,“但是,我有一个条件。”。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!
明白它是在召唤自己跟随前来,妙风终于站起身,踉跄着随着那只鸟儿狂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