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
丫头进来布菜,他在一旁看着,无聊地问:“你们谷主呢?”。
“我有儿子?”他看着手里的剑,喃喃——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,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。直到夭折,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!。
““好。”黑夜里,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,断然说了一个字。!”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!
窗外大雪无声。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
“你靠着我休息。”他继续不停赶路,然而身体中内息不停流转,融解去她体内积累的寒意,“这样就好了,不要担心——等到了下一个城镇,我们停下来休息。”。
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旋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,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!。
“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,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。!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!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
“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!
薛紫夜望着他,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。
“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。
明介走了,霍展白也走了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
“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!
永不相逢!。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。
“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……
金杖闪电一样探出,点在下颌,阻拦了他继续叩首。玉座上的教王眯起了眼睛,审视着,不知是喜是怒:“风,你这是干什么?你竟然替一个对我不利的人求情?从你一进来我就发现了——你脸上的笑容,被谁夺走了?”
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,心下一阵迟疑。
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。
“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!
“鼎剑阁成立之初,便设有四大名剑,作为护法之职。后增为八名,均为中原武林各门各派里的精英。而这个夏浅羽是华山派剑宗掌门人的独子,比霍展白年长一岁,在八剑里排行第四。虽然出身名门,生性却放荡不羁,平日喜欢流连风月场所,至今未娶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