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。
““你不记得了吗?十九年前,我和母亲被押解着路过摩迦村寨,在村前的驿站里歇脚。那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却想凌辱我母亲……”即使是说着这样的往事,薛紫夜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,“那时候你和雪怀正好在外头玩耍,听到我呼救,冲进来想阻拦他们,却被恶狠狠地毒打——!”
一路上来,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。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!
恐惧什么呢?那个命令,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
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:“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,我也将给你一切。”
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“醒了?”笛声在她推窗的刹那戛然而止,妙风睁开了眼睛,“休息好了吗?”。
““金索上的钥匙。”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,面无表情,“给我。”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旋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。。
“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!
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!
“逝者已矣,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,隔挡了他的剑,“七公子,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这个魔教的人,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!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然而,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,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。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,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。!
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,她在水中又沉思了片刻,才缓缓站起。“哗啦”一声水响,小晶连忙站在她背后,替她抖开紫袍裹住身体。她拿了一块布巾,开始拧干湿濡濡的长发。。
“廖青染转过身,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,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,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——她……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!。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
“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!
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。
“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……
“刷!”忽然间,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!
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: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,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,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,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,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
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霍展白望着她梳妆,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。。
““难得你又活着回来,晚上好好聚一聚吧!”他捶了霍展白一拳,“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。”。
“薛紫夜蹙眉:“我不明白。”。
锦衣青年也是被他吓了一跳,急切间抓起银烛台挡在面前,长长吐了口气:“我听虫娘说你昨夜到了扬州,投宿在这里,今天就一早过来看看——老七你发什么疯啊!”!
“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……”
“然而,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剧痛过去,全身轻松许多,霍展白努力地想吐出塞到嘴里的布,眼睛跟着她转。。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!
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