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，然而，谁都回不去了。

    他回忆着那一日雪中的决斗，手里的剑快如追风，一剑接着一剑刺出，似要封住那个假想中对手的每一步进攻：月照澜沧，风回天野，断金切玉……“刷”的一声，在一剑当胸平平刺出后，他停下了手。

    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，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，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，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，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，一闪即没——。

    ——不日北归，请温酒相候。白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放开八弟，”终于，霍展白开口了，“你走。”！”

    他奉命追捕，于西昆仑星宿海旁将其斩杀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妙风一震，霍然抬头。只是一瞬，恳求的眼神便变转为狂烈的杀意，咬牙，一字一句吐出：“你，你说什么？你竟敢见死不救？！”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！”他惊呼一声，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

    灰白色的苍穹下，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！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，笼罩在漠河上空，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，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：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，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
    霍展白只听得好笑：“见鬼，瞳，听你说这样的话，实在是太有趣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六弟！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，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，心下一阵迟疑。！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。

    旋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！

    他盯着飞翩，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，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，忽然全身一震。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，已然一动不动。他大惊，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，终于强自忍住——此时如果弯腰，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，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！！

    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，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，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，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，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

    ““啊？”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。！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“瞳，药师谷一别，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，缓缓开口。。

    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，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。在雪原上勒马四顾，心渐渐空明冷定。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。。

    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追电？！”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，他眼睛慢慢凝聚。。

    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，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，更不可大意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皱了皱眉头，向四周看了一下：“瞳呢？”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就在这一瞬间，他看到教王眼里忽然转过了一种极其怪异的表情：那样的得意、顽皮而又疯狂——完全不像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应该有的！！

    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，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，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，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。然而……。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“轰然巨响中，他踉跄退了三步，只觉胸口血气翻腾。。

    ——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。檀香下的雪上，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，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。……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？

    她伸出手，轻轻为他拂去肩上落满的雪，忽然间心里有久违了的暖意。

    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，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“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，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，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。

    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，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！

    ““宁姨，麻烦你开一下藏书阁的门。”薛紫夜站住，望着紧闭的高楼，“我要进去查一些书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——其实，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，她已然死去。。

    “大家别吵了。其实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……上次杀了押解的官差也是不得已。”有一个老人声音响起，唉声叹气，“但是如今他说杀人就杀人，可怎么办呢？”。

    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，一片一片地浮现：雪怀、明介、雅弥姐弟、青染师傅、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……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。！

    “她逃了！”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——视线外，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，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