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
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: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,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,仿佛翅膀被“刷”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。那,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——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,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
“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!”
“你……”徐重华厉声道,面色狰狞如鬼。。
“小心!”廖青染在身后惊呼,只听“哧啦”一声响,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。然而他铁青着脸,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,掌心内力一吐,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。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那一瞬间,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。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。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,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。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,露出白森森的牙齿,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。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
“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!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旋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““真的是你啊……”那个人喃喃自语,用力将她抱紧,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,“这是做梦吗?怎么、怎么一转眼……就是十几年?”!
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!
馥郁的香气萦绕在森冷的大殿,没有一个人出声,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听得到声音。薛紫夜低下头去,将金针在灯上淬了片刻,然后抬头:“请转身。”
“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!
妙风?她心里暗自一惊,握紧了滴血的剑。。
“那个意为“多杨柳之地”的戈壁绿洲?。
雅弥?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?雅弥……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,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。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。。
“老七?!”!
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。
“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七位中原武林的顶尖剑客即将在鼎剑阁会合,在初春的凛冽寒气中策马疾驰,携剑奔向西方昆仑。!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然而同一时间,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!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……
内息从掌心汹涌而出,无声无息透入土地,一寸寸将万古冰封的冻土融化。
是她?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?!
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脸色苍白,再度脱口惊呼,“躲啊!”。
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,却是一方手巾,“你的东西。”。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霍展白醒来的时候,日头已然上三竿。!
“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……”
““哼,”瞳合上了眼睛,冷笑,“婊子。”。
然而,那样隐约熟悉的语声,却让她瞬间怔住。。
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!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