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?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?
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,看着她拈起金针,扎入教王背部穴道,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——终于是,要来临了!
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“梅树下?”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,忽然想起来了——。
“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!”
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,感觉眉心隐隐作痛,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!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
他也曾托了瞳,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,却一无所获――他终于知道,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。。
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,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,一阵寒风卷入,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。。
““如果我拒绝呢?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!
他坐在黑暗的最深处,重新闭上了眼睛,将心神凝聚在双目之间。。
旋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,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。。
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!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!
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
“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,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,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!!
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““走了也好。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,妙空却微微笑了起来,声音低诡,“免得你我都麻烦。”。
外面隐约有同龄人的笑闹声和风吹过的声音。。
“不,肯定不是。”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,“你们看,追风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,正符合魔宫的‘天罗阵’之势——很明显,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,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。”!
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“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!
“那、那不是妖瞳吗……”。
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唉……是我这个师傅不好,”廖青染低下头去,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,“紫夜才十八岁,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——但我也答应了紫夜,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,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。”……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
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,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青染师傅……青染师傅……为何当年你这样地急着从谷中离去,把才十八岁的我就这样推上了谷主的位置?你只留给我这么一支紫玉簪,可我实在还有很多没学到啊……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“自己当年第一次来这里,就是被他拉过来的。……”
““八弟,你——”卫风行大吃一惊,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。。
妙风微微一怔:那个玉佩上兰草和祥云纹样的花纹,似乎有些眼熟。。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!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