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假的……假的……这一切都是假的!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!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那个荒原雪夜过后,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!”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。
“你说了,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,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!
“阁主有令,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,前往昆仑!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
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,只觉得头疼欲裂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,带着说不出的哀伤。他撑起了身子,窗外的梅树下,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,转头微笑:“霍七公子醒了?”
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,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,容色秀丽,气质高华,身边带了两位侍女,一行人满面风尘,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——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,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,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,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。。
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,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“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!
“嗯……”薛紫夜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,“搜一搜,身上有回天令吗?”。
旋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!
——那是有什么东西,在雪地里缓慢爬行过来的声音。!
剑尖霍然顿住,妙水扔开了妙风,闪电般转过头来,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,面色几近疯狂:“什么?你刚才说什么?你叫他什么!”
““明介呢?”薛紫夜反问,站了起来,“我要见他。”!
“刷!”一直以言语相激,一旦得了空当,飞翩的剑立刻如同电光一般疾刺妙风后心。。
“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,薛紫夜强自克制,站起身来:“我走了。”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念头方一转,座下的马又惊起,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马腿齐膝被切断,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!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
穿越了十二年,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,带着浓重的血腥味,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。。
“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,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!
——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、也不会再有的温暖。。
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,几度想站起来,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。
“一夜的急奔后,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,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——他知道,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,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,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。。
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……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
“不杀掉,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。”妙风放下她,淡然开口,眼里没有丝毫喜怒,更无愧疚,“而且,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,并没有答应不杀——”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,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。
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!
“她怔在原地,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,落入不见底的冰窖——……”
“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。
他在一侧遥望,却没有走过去。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!
“来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