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丝血渐渐从苍白的脸上散开,沁入冰下的寒泉之中,随即又被冰冻结。然而那个微微弯着身子,保持着虚抱姿势的少年,脸上依然宁静安详。
只是在做梦——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。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,全身在微微发抖,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,却被扼住了咽喉。
还活着吗?。
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。
“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!”
被控制、被奴役的象征。。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!
廖青染叹息了一声,低下头去,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看到七剑从冰川上一跃而下,那个人从面具后吐出了一声叹息。虽然戴着面具,但也能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如释重负:“我等了你们八年。”
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,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,身形摇摇欲坠。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,心下忧虑,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。然而此刻大敌环伺,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,怎能稍有大意?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!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旋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““错了。要杀你的,是我。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在大殿里森然响起。!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!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
““……葛生蒙棘,蔹蔓于野。予美亡此。谁与?独旦!!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。
“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!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“等我回来,再和你划拳比酒!”。
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“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!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……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,似乎都深不可测,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——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,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?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“刷!”声音未落,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,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。。
““该动手了。”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,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,低头望着瞳的足尖,“明日一早,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。只有明力随行,妙空和妙水均不在,妙风也还没有回来。”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!
““你说他一定会杀我——”薛紫夜喃喃,摸了摸绷带,“可他并没有……并没有啊。”……”
““……”薛紫夜一时语塞,胡乱挥了挥手,“算了,谷里很安全,你还是回去好好睡吧。”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不到片刻,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,动了动手指。!
“要回信吗?”霜红怔了一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