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不知是否幻觉,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。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!”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。
瞳没有抬头,极力收束心神,伸出手去够掉落一旁的剑,判断着乐园出口的方向。!
“没事。”她摇摇手,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,“安步当车回去吧。”
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。
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,目眩神迷。。
“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!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旋“哼。”她忽地冷哼了一声,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,“滚吧。”。
“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!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!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
“他惊讶地看到一贯冷静的她滚倒在酒污的桌子上,时哭时笑,喃喃自语,然而他却什么也听不懂。他想知道她的事情,可最终说出的却是自己的往日——她是聪明的,即便是方才偶尔的划拳输了,被他提问的时候,她都以各种方法巧妙地避了开去。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。
“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嗯?”薛紫夜很不高兴思维被打断,蹙眉,“怎么?”!
话音未落,一击重重落到他后脑上将他打晕。。
“什么意思?薛紫夜让他持簪来扬州求见廖青染,难道是为了……。
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遥远的北方,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,呼啸如鬼哭。!
瞳的瞳孔忽然收缩。。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看来……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。希望中原鼎剑阁那边的人,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——否则,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,事情可就棘手多了。……
晨凫忽然大笑起来,在大笑中,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?”瞳松开了紧握的手,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。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,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,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,松开了手,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:“为什么还要来……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?”
映入眼中的,是墙上挂着的九面玉牌,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——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?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,只肯高价看十个病人,于是这个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。。
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,站起了身:“我出去一下,稍等。”。
“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,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,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,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,重新获得了自我。!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……”
“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第二日,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。。
夏之园里一片宁静,绿荫深深,无数夜光蝶在起舞。!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