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夏之园,冷风夹着雪吹到了脸上,终于让他的头脑冷了下来。他握着手里那颗血红色的珠子,微微冷笑起来,倒转剑柄,“咔”的一声拧开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!”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,就开始长久沉默。霍展白没有说话,拍开了那一瓮藏酒,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,直至酩酊。!
鼎剑阁的八剑里,以“玉树公子”卫风行和“白羽剑”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。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,一路拔剑的同时,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看把你吓的,”她笑意盈盈,“骗你的呢。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,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?除非去抢去偷——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,可是,会为我去偷去抢吗?”。
“呵。”他笑了笑,“被杀?那是最轻的处罚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吗?”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,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,站起身来。!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旋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。
“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!
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!
“是。”霜红答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地退了出去。
“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:“你是说她骗了我?她……骗了我?!”!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“兮律律——”仿佛也惊觉了此处的杀气,妙风在三丈开外忽然勒马。。
——几近贴身的距离,根本来不及退避。。
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,霍展白坐在窗下,双手满是血痕,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!
雅弥迟疑了一下:“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,就算易筋成功,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。”。
“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。
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。
“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!
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,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:“不说这些。喝酒!”。
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,各门派实力削弱,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。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,终于渐渐趋于平缓。。
“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,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。
极北的漠河,即便是白天天空也总是灰蒙蒙的,太阳苍白而疲倦地挂在天际。……
是……是小夜姐姐?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?是她来了吗?!
渐渐回想起藏书阁里的事情,薛紫夜脸色缓和下去:“大惊小怪。”
妙风大惊,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,再度以“沐春风”之术将内息透入。。
“可怜。不想死吗?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,拈须微笑,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““那……廖前辈可有把握?”他讷讷问。。
““没事,风行,”廖青染随口应,“是我徒儿的朋友来访。”。
此起彼伏的惨叫。!
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……”
“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!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