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记得了吗?就是因为杀了那两个差役,你才被族里人发现了身上的奇异天赋,被视为妖瞳再世,关了起来。”薛紫夜的声音轻而远,“明介,你被关了七年,我和雪怀每天都来找你说话……一直到灭族的那一夜。”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。
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,如今金山堆在面前,不由得怦然心动,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。。
“瞳?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,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!”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。
在她将他推离之前,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,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。!
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
“姐姐,我是来请你原谅的,”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,喃喃低语,“一个月之后,‘血河’计划启动,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!”
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“!
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。
旋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!
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!
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
“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!
他望向薛紫夜,眼睛隐隐转为紫色,却听到她木然地开口:“已经没了……和别的四样药材一起,昨日拿去炼丹房给沫儿炼药了。”。
“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,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,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。
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。
“那……是教王的手巾?!瞳的手瞬间握紧,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,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——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、喷射状的血迹,夹杂着内脏的碎片,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“他被吓得哭了,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。!
“回来了?”她在榻边坐下,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霍展白猝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正着,手里的药盏“当啷”一声落地,烫得他大叫。。
“但是……但是……他仰起沉重的脑袋,在冷风里摇了摇,努力回想自己方才到底说了什么。他只依稀记得自己喝了很多很多酒,被一个接一个地问了许多问题。那些问题……那些问题,似乎都是平日里不会说出来的。。
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,就嫁给你呢。”……
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
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,可都不简单啊。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。
过了很久,在天亮的时候,他终于清醒了。。
“雪怀……这个名字,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——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。。
“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。
“可你的孩子呢?”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,“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?他刚死了你知道吗?”!
“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!……”
“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。
一侧头,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。。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!
两人默然相对了片刻,忽地笑了起来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