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
刚刚的梦里,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,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……然而,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,却不是雪怀。是谁?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,脚下的冰层却“咔嚓”一声碎裂了。
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同样被金索系住了脖子,铁圈深深勒入颈中,无法抬起头。双手双脚都被沉重的镣铐锁在地上,被迫匍匐在冰冷的石地面上,身上到处都是酷刑的痕迹。戴着白玉的面具,仿佛死去一样一动也不动。。
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,背上毛根根耸立,发出低低的呜声。。
““哎呀!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,抬手挡住了眼睛。!”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然而,那么多年来,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――!
“妙水信里说,教王这一次闭关修习第九重铁马冰河心法,却失败了!目下走火入魔,卧病在床,根本无力约束三圣女、五明子和修罗场,”妙火简略地将情况描述,“教里现在明争暗斗,三圣女那边也有点忍不住了,怕是要抢先下手——我们得赶快行动。”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。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
“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!
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旋“谷主昨天就去了春之庭的藏书阁,”霜红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,可瞳的点穴手法十分诡异,竟是纹丝不动,“她吩咐过,要我好好照看明介公子——她几日后就出来。”。
““想要死?没那么容易,”妙水微微冷笑,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,“如今才第一日呢。教王说了,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,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,一直到死为止。”!
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,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,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,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,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:“小夜姐姐!雪怀!我出来了!”!
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
“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!
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那是她的雅弥,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……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,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,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!。
然而在脱困后,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,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。这双眼睛……这双眼睛……那样熟悉,就像是十几年前的……!
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。然而,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。。
“她微微笑了笑:“医者不杀人。”。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“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!
发现自己居然紧握着那个凶恶女人的手,他吓了一跳,忙不迭甩开,生怕对方又要动手打人,想扶着桶壁立刻跳出去,却忽地一怔——。
薛紫夜愣住——沐春风之术会从内而外地改变人的气质和性格,让修习者变得圆融宁和,心无杂念,那种微笑,也就是这样由内而外自然流露出来的。而从一开始看到妙风起,她就知道他十多年来修习精深,已然将本身气质与内息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了。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。
“这位客官,你是……”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,开口招呼。……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这个薛紫夜提过的称呼从教王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,一瞬间,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,另外一种撕裂般的感觉从内心蔓延出来,令他全身颤抖。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
“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。
过了一炷香时分,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,缓缓睁开了眼睛。!
“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……”
““是。”十五岁的他放下了血淋淋的剑,低头微笑。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!
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