八年来,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,出生入死,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
是,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原来,这坛醇酒,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。。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““啪”的一声响,一团柔软的东西扔到了笼中,竟是蛇皮缠着人皮,团成一团。!”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
无法遗忘,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。!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里面只有一支簪、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。
瞳的眼神渐渐凝聚:“妙水靠不住——看来,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。”。
她隐隐觉得恐惧,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,退开一步。。
““这个,恕难从命。”薛紫夜冷冷的声音自轿帘后传出。!
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旋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。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!
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,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,不停地扭曲,痛苦已极。!
瞳的眼神微微一动,沉默。沉默中,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,将她打倒在地。
“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在送她上绝顶时,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,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!。
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,韶华渐老。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,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,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他诧异地抬起头,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!。
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牢外,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,惊破了两人的对话。!
“不要担心,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。”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,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,“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——你撑住,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!”。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“没事。”她努力笑了笑,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,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!。
“好,告诉我,”霜红还没回过神,冰冷的剑已然贴上了她的咽喉,“龙血珠放在哪里?”……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
他在黑暗里全身发抖。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。
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“霜红压低声音,只细声道:“谷主还说,如果她不能回来,这酒还是先埋着吧。独饮容易伤身。等你有了对饮之人,再来——”。
——没人看得出,其实这个医生本身,竟也是一个病人。!
“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,开膛破肚,惨不忍睹。……”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。
然而望见薛紫夜失魂落魄的表情,心里忽然不是滋味。。
她的声音尖厉而刻毒,然而妙风还是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那个坐在染血玉座上的美丽女子,眼里带着无法解释的神情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!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