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苦笑着，刚想开口说什么，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，重新沉默。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城门刚开，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，马如龙，铁蹄翻飞，卷起了一阵风，朝着西方直奔而去，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垂头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！”

    然而妙风沉默地低着头，也不躲，任凭金杖击落在背上，低哼了一声，却没有动一分。。

    妙风转过了身，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，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！

    不然的话，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？

    霍展白起身欲追，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时分，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。

    这个魔教的人，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！。

    “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！

    这一次醒转，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，身上盖着三重被子，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，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，有人在吹笛。。

    旋而且，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。无论多凶狠的病人，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“与其有空追我，倒不如去看看那女人是否还活着。”！

    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，醉薰薰地笑了，“是啊，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，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，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，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！

    雅弥转过了脸，不想看对方的眼睛，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

    “何况……他身边，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！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，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
    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，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
    仿佛被人抽了一鞭子，狂怒的人忽然间安静下来，似是听不懂她的话，怔怔望向她。！

    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，上面刻着一个“廖”字。。

    “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““嘎——”一个白影飞来，尖叫着落到了雪地上，爪子一刨，准确地抓出了一片衣角，用力往外扯，雪扑簌簌地落下，露出了一个僵卧在地的人来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
    妙风一惊，闪电般回过头去，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，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，面无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霍七，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，眼神复杂，“对秋水音如此，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，不觉得累吗？”不等对方反驳，他举起了手里的剑，“手里没了剑，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？今天，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！”……

    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，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，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，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，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。

    教王眼里露出了惊讶的表情，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医者，点了点头：“真乃神医！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，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
    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
    老鸨离开，她掩上了房门，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，眼神慢慢变了。！

    “而这个人修习二十余年，竟然将内息和本身的气质这样丝丝入扣地融合在一起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于是，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，你一觞，我一盏，没有语言，没有计较，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，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，一分分地饮尽。。

    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，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。

    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！！

    两条人影风一样地穿行在皑皑白雪之中，隐约听得到金铁交击之声。远远看去，竟似不分上下。教王一直低着头，没有去与对手视线接触，而只是望着瞳肩部以下部分，从他举手投足来判断招式走向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