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转过了身,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,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。
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明介,明介,你真的全都忘了吗?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”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
八年来,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,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,拯救他;那么这最后的一夜,就让他来陪伴她吧!
“雪怀,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,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,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,璀璨如钻石,竟令人不敢直视。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。
“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!
双方的动作都是快到了极点。。
旋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“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!
霍展白仿佛中了邪,脸色转瞬苍白到可怕。直直地看着他,眼睛里的神色却亮得如同妖鬼: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?你说什么?!薛、薛谷主……紫夜她……她怎么了?!”!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
“妙风神色淡定,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:“教王向来孤僻,很难相信别人——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,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,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?教中狼虎环伺,我想留在他身侧,所以……”!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。
“薛紫夜勉强动了动,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。。
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妙水握着沥血剑,双手渐渐发抖。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“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是谁,能令枯木再逢春?。
“刷!”一步踏入,暗夜里仿佛忽然有无形的光笼罩下来,他情不自禁地转头朝着光芒来处看去,立刻便看见了黑暗深处一双光芒四射的眼睛——那是妖异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双瞳,深不见底,足以将任何人溺毙其中!。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她俯下身捡起了那支筚篥,反复摩挲,眼里有泪水渐涌。她转过头,定定看着妙风,却发现那个蓝发的男子也在看着她——那一瞬间,她依稀看到了多年前那个躲在她怀里发抖的、至亲的小人儿。……
“重……华?你……你……”被吊在屋顶的同僚终于认出了那青铜面具,挣扎着发出低哑的呼声,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。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
这、这是——他怎么会在那里?是谁……是谁把他关到了这里?。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然而,曾经有过的温暖,何时才能重现?。
““呵……是的,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,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。
“为什么不杀?只是举手之劳。”妙火蹙眉,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,迟疑道,“莫非……瞳,你心软了?”!
“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……”
“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半个时辰后,她脸色渐渐苍白,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:“薛谷主,能支持吗?”!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