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,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,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,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!
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所以,你放心,我一定会尽全力把明介治好。。
““嗯。”薛紫夜应了一声,有些担心,“你自己撑得住吗?”!”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!
“七公子,不必客气。”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,拍了拍睡去的孩子,转身交给卫风行,叮嘱:“这几日天气尚冷,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,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,出入多加衣袄——如若有失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原来是为了这个!真的是疯了……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?!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“薛谷主?”他再一次低声唤,然而雪地上那个人一动不动,已然没有生的气息。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冻结,眼里神色转瞬换了千百种,身子微微颤抖。再不出手,便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……然而即便是他此刻分心去救薛紫夜,也难免不被立时格杀剑下,这一来就是一个活不了!。
旋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,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。。
““这一次,无论如何,都要把他从那里带出来了……”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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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外面还在下着雪。。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!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“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。
他悚然惊起,脸色苍白,因为痛苦而全身颤抖。“只要你放我出去”——那句昏迷中的话,还在脑海里回响,震得他脑海一片空白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了顿:“认识。”!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。
八剑中排行第六,汝南徐家的大公子:徐重华!。
“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……
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
瞳剧烈地颤了一下,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,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,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妙水一惊,堪堪回头,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!。
“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。。
““看什么看?”忽然间一声厉喝响起,震得大家一起回首。一席苍青色的长衣飘然而来,脸上戴着青铜的面具——却是身为五明子之一的妙空。。
身形都不见动,对方就瞬地移到了屋子另一角,用银刀抵着小橙的咽喉:“给我去叫那个女的过来,否则我杀了她。”!
“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……”
“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。
而可怕的是,中这种毒的人,将会有一个逐步腐蚀入骨的缓慢死亡。!
——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,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