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那就好。”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“正午,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,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,一边还咂着嘴,喃喃地划拳。满脸自豪的模样,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。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。!”
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,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:二十多年后,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,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;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,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——明介,我绝不会再让你回那个黑暗的地方去了。!
“啊……”不知为何,她脱口低低叫了一声,感觉到一种压迫力袭来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。
“你到底开不开窍啊!”她把手里的金针一扔,俯过身去点着他的胸口,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,“那个教王是不是给你吃了迷药?我想救你啊……你自己怎么不当一回事?”。
“她奔到了玉座前,气息甫平,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,平平举起了右手,示意。!
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。
旋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“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,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,一眼就迷上了小姐。死了老婆,要续弦——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,就允了。”抱怨完了,胭脂奴就把他撇下,“你自己吃罢,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!”!
“其实,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,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,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,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!
一睁开眼,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。
““六弟!”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,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。!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““明力?”瞳忽然明白过来,脱口惊呼,“是你!”。
“呵,不用。”她轻笑,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,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。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!
“胡说!不管你们做过什么,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,都不会不管。”薛紫夜在黑暗里轻轻闭了一下眼睛,仿佛下了一个决心:“明介,不要担心——我有法子。”。
“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。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“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,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,更不可大意。!
如果没有迷路,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乌里雅苏台。。
不然的话,血肉之躯又怎能承受种种酷刑至此?。
“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。
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……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
“嚓!”那一剑刺向眉心,霍展白闪避不及,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。
“哦,秋之苑还有病人吗?”他看似随意地套话。。
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,却又有些迟疑,仿佛有无形的束缚。。
“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“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。
手拍落的瞬间,“咔啦啦”一声响,仿佛有什么机关被打开了,整个大殿都震了一震!!
“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,拿起茶盏:“如此,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。”……”
““滚!”终于,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,“我不是明介!”。
“啊。”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,身体忽然间委顿,再也无声。。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!
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,扯过外袍覆上,径自走出门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