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

    “谷主，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，低低道。

    “已经快三更了。”听到门响，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，“你逗留得太久了，医生。”。

    然而她坐在窗下，回忆着梦境，却泛起了某种不祥的预感。她不知道霍展白如今是否到了临安，沫儿是否得救，她甚至有一种感觉：她永远也见不到他了。。

    “——是妙风？！”

    “饿吗？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，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，接到手里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，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

    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，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
    “你说了，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，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传说中，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、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，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，年仅三十一岁——一直到死，手里还握着一本《药性赋》，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。。

    “醒来的时候，荒原上已然冷月高悬，狼嚎阵阵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，眼神冷定，如逆转生死的神。。

    旋“好，我带你出去。但是，你要臣服于我，成为我的瞳，凌驾于武林之上，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答应吗——还是，愿意被歧视、被幽禁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因为……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……秋水来求我，我就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！

    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，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，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，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……雪怀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！

    “树枝上垂落水面的蝴蝶被她惊动，扑棱棱地飞起，水面上似乎骤然炸开了五色的烟火。！

    霍展白沉吟片刻，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，也便有了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地面一动，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，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。

    咳了一夜？霍展白看到小晶手里那条满是斑斑点点血迹的手巾，心里猛地一跳，拔脚就走。她这病，倒有一半是被自己给连累的……那样精悍要强的女子，眼见得一天天憔悴下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”她从袖中摸出了那颗龙血珠，却不知如何措辞，“其实，我一直想对你说：沫儿的那种病，我……”！

    瞳想了想，最终还是摇头：“不必。那个女人，敌友莫测，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笑了笑，只是加快了速度：“修罗场出来的人，没有什么撑不住的。”。

    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：“你，答应吗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，随即低声：“是。”！

    调戏了一会儿雪鹞，她站起身来准备走，忽然又在门边停住了：“沫儿的药已经开始配了，七天后可炼成——你还来得及在期限内赶回去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起来的时候，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，仿佛尚未睡醒，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，冷醒而严厉。。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绿荫依旧葱茏，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
    那个女人，其实是恨他的。……

    于是，她跑得越来越远、越来越远……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？

    “不救他，明介怎么办？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，手紧紧绞在一起，“他会杀了明介！”。

    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。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，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：二十多年后，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，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；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，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——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坐在黑暗里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。。

    “忽然间，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，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，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
    “放了明介！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，厉声大喝，“马上放了他！”！

    “一轮交击过后，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，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而妙风并无恐惧，只是抬着头，静静看着妙水，唇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奇特笑意——她要杀他吗？很好，很好……事到如今，如果能够这样一笔勾销，倒也是干脆。。

    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，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，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？这些魔教的人，都是疯子吗？。

    “绿儿，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！

    一蓬雪蓦地炸开，雪下果然有人！那人一动，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