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下是来找妙手观音的。”霍展白执弟子礼,恭恭敬敬地回答——虽然薛紫夜的这个师傅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出头,素衣玉簪,清秀高爽,比自己只大个四五岁,但无论如何也不敢有半点不敬。
“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。”雅弥静静道,“那个人的身边。”
“呵呵,不愧是瞳啊!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,”夜色中,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,来客大笑起来,“万年龙血赤寒珠——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?得了这个,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!”。
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。
“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!”
杀气一波波地逼来,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。。
声音一入耳,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,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,和来人打了个照面,双双失声惊呼。!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
然而一语未毕,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“‘在有生之年,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,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“那一场厮杀,转眼便成了屠戮。!
“请阁下务必告诉我,”廖青染手慢慢握紧,“杀我徒儿者,究竟何人?”。
旋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“霍展白没有回答,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,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,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!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!
“若不能击杀妙风,”他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睛,冷冷吩咐,“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
“那一天的景象,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。!
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““那么,点起来吧。”教王伸出手,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,示意妙风燃香。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!
他回过神来,下意识地想追出去,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,眼前骤然黑了下来。。
““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,”廖青染脸色平静,将那封信放在桌上,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,“霍七公子,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,其实是假的。”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“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,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?。
的确,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,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。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,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?……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
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
她忽然间有些痛苦地抵住了自己的头,感觉两侧太阳穴在突突跳动——。
没有回音。。
“他一瞬间打了个寒战。教王是何等样人,怎么会容许一个背叛者好端端地活下去!瞳这样的危险人物,如若不杀,日后必然遗患无穷,于情于理教王都定然不会放过。。
“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。
“天没亮就走了,”雅弥只是微笑,“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,给彼此带来麻烦。”!
“瞳术!听得那两个字,他浑身猛然一震,眼神雪亮。……”
““嗯。”她点点头,“我也知道你是大光明宫的杀手。”。
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!
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