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“明介,明介,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……”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,哽咽着,“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——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。”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日头已经西斜了,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,觉得有些啼笑皆非:从来没想过,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——雪鹞嘀咕着飞过来,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,露出吃惊的表情,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,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。。
““看得见影子了吗?”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,问。!”
妙风怔了许久,眼神从狂怒转为恍惚,最终仿佛下了什么决心,终于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地上,用颤抖的手解开围在她身上的狐裘。狐裘解下,那个女子的脸终于露了出来,苍白而安详,仿佛只是睡去了。。
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,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,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:“这个……在下并不清楚。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,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。”!
那么多年来,你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啊!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
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薛紫夜怔怔望着这个蓝发白衣的青年男子,仿佛被这样不顾一切的守护之心打动,沉默了片刻,开口:“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停车为我渡气,马车又陷入深雪——如此下去,只怕来不及赶回昆仑救你们教王。”。
“他触电般地一颤,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:是幻觉吗?那样熟悉的声音……是……!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旋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“奇怪我哪里找来的龙血珠?”瞳冷笑着,横过剑来,吹走上面的血珠,“愚蠢。”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!
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
““明介!”她终于抬起头,看到了那个人的脸,失声惊呼。!
“风,在贵客面前动手,太冒昧了。”仿佛明白了什么,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,训斥最信任的下属——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,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?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!
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然而,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,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,再度彻底将他击倒!。
大光明宫?!。
“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!
“那个……谷主说了,”霜红赔笑,“有七公子在,不用怕的。”。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。
“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……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
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
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。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““明介,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,微笑了起来,眼神明亮而坚定,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,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,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“然而一睁眼,就看到了妙风。。
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。暗夜的雪纷乱卷来。他默默闭上了眼睛……!
“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……”
“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,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。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,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,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。。
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。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,眼睛开了一线,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。!
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,等待风雪将她埋葬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