握着那颗费尽了心思才得来的龙血珠,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——九死一生,终于是将这个东西拿到手了。想不到几次三番搏命去硬夺,却还比不上一次的迂回用计,随便编一个故事就骗到了手。
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,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,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,叮地一声落地,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。
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,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,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,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,掉转手里伞的角度,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。
“风雪终于渐渐小了,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,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。!”
薛紫夜并不答应,只是吩咐绿儿离去。。
霍展白一眼看到剑柄上雕刻着的火焰形状:火分五焰,第一焰尤长——魔宫五明子分别为“风、火、水、空、力”,其中首座便是妙风使。他默默点了点头——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
捏开蜡丸,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,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“然而,就在那一瞬间,那个垂死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!!
“是!”大家惴惴地低头,退去。。
旋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“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十二年后,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,荒凉沙滩上,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!“滚!”他咬着牙,只是吐出一个字。!
一直以来,他都以为摩迦一族因为血脉里有魔性而被驱逐的传说是假的,然而不料在此刻,在一个孩童的眼眸里,一切悲剧重现了。
“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!
“哟,”忽然间,听到一线细细的声音传来,柔媚入骨,“妙风使回来了?”。
““呵呵,”廖青染看着他,也笑了,“你如果去了,难保不重蹈覆辙。”。
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,遇到什么样的事,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。有时候,一个不经意的眼神,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,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。。
“瞳!你没死?!”她惊骇地大叫出来,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——叛乱失败后,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,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!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,为什么会是洞开的?!
“你没事?”他难得收敛了笑容,失惊。。
““婢子不敢。”霜红淡淡回答,欠身,“谷主吩咐过了,谷里所有的丫头,都不许看公子的眼睛。”。
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一丈之内,黑暗里的人忽然竖起了手掌,仿佛接到了无声的命令,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一瞬间消失了,融入了雪狱无边无际的黑夜。。
“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!
他从榻上坐起了身,一拍胡榻,身侧的墨魂剑发出锵然长响,从鞘中一跃而出落入了他手里。他足尖一点,整个人化为一道光掠了出去。。
“一次?”霍展白有些诧异。。
“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,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,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。。
那一夜的雪非常大,风从漠河以北吹来,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。……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
然而,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
他忽然笑了起来:今夕何夕?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““……”那个人居然还开着一线眼睛,看到来人,微弱地翕动着嘴唇。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!
“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,节奏凌乱。……”
““这是摄魂。”那个杀手回手按住伤口,靠着冷杉挣扎坐起,“鼎剑阁的七公子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。
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。
妙风恭声:“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。”!
“真不知?”剑尖上抬,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