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开始喃喃念一个陌生的名字——那是他唯一可以指望的拯救。
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,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,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。他伸出手,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。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。
“多谢教王。”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,深深俯首。。
他霍然回首,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,剑尖平平掠过雪地,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。雪上有五具尸体,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,一共是七人——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:少了一具尸体!。
“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!”
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,慈爱而又怜惜,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,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。
“那么……你来陪我喝吧!”霍展白微笑着举杯,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——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。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,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,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。!
坐在最黑的角落,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——那一刹那,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,手指颤抖,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
这支箭……难道是飞翩?妙风失惊,八骏,居然全到了?。
——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,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。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妙水沉吟了片刻,果然不再管她了,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。深深吸了一口气,足下加力,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,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,借力跃起------借着疾奔之势,她如虹一样掠出,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。。
旋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。
“把霍展白让进门内,她拿起簪子望了片刻,微微点头:“不错,这是我离开药师谷时留给紫夜的。如今她终于肯动用这个信物了?”!
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拔剑的,在满室的惊呼中,那柄青锋已指到她的咽喉上。!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
“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!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“他躺在茫茫的荒原上,被大雪湮没,感觉自己的过去和将来也逐渐变得空白一片。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。
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,却被死死锁住,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!
“睁开眼睛。”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,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。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。
趁着妙水发怔的一瞬间,她指尖微微一动,悄然拔出了妙风腰间封穴的金针。。
“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!
没有任何提醒和征兆,她一个转身坐到了他面前,双手齐出,一把二十四支银针几乎同一时间闪电般地刺入他各处关节之中。她甚至没有仔细看上一眼,却已快速无伦地把二十几支针毫发不差地刺入穴中!。
“嗯。”妙风只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,左脚一踏石壁裂缝,又瞬间升起了几丈。前方的绝壁上已然出现了一条路,隐约有人影井然有序地列队等候——那,便是昆仑大光明宫的东天门。。
““太奇怪了……”薛紫夜在湖边停下,转头望着他,“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,可是,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?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?”。
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,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,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。……
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
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
“这是金杖的伤!”她蓦然认了出来,“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?”。
“杀气太重的人,连蝴蝶都不会落在他身上。”薛紫夜抬起手,另一只夜光蝶收拢翅膀在她指尖上停了下来,她看着妙风,有些好奇,“你到底杀过人没有?”。
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““哦……”瞳轻轻应了一声,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“有人在往这边赶来。”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
“瞳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头:“不必。那个女人,敌友莫测,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。”……”
“——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,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?。
薛紫夜反而笑了:“明介,我到了现在,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风雪如刀,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,忽然间眼前一黑。!
两人就这样僵持,一个在门外,一个在门里,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