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

    妙风也渐渐觉得困顿，握着缰绳的手开始乏力，另一只手一松，怀里的人差点儿从马前滑了下去。

    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
    村庄旁，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，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。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，冷漠而无声，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。。

    “他需要的，只是手里的这颗龙血珠。要的，只是自由，以及权力！！”

    “明介，我不会让你死。”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，微笑了起来，眼神明亮而坚定，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，“我不会让你像雪怀、像全村人一样，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。”。

    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！

    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

    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，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！

    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。

    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，染出大朵的红花。。

    ““夏之日，冬之夜，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居。！

    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，浑若无事。。

    旋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，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，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，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！

    门外是灰冷的天空，依稀有着小雪飘落，沾在他衣襟上。！

    “不救他，明介怎么办？”薛紫夜仰起头看着她，手紧紧绞在一起，“他会杀了明介！”

    “然而一开口便再也压不住翻涌的血气，妙风一口血喷在玉座下。！

    他的四肢还在抽动，但无论如何，也无法抬起双手来——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，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。手，无法挪动；脚，也无法抬起。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，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，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。。

    “他微微侧头，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，叹了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，微笑道：“这种可能，是有的。”！

    薛紫夜望了她一眼，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，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，猛地一震：这，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！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住手！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，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
    “马车！马车炸了！”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，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，惊呼出声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！

    最终，他孤身返回中原，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，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。

    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，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。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，模拟着瞳的动作，握着墨魂，一分一分逼近咽喉。。

    “在他被瞳术定住的瞬间，黑夜里一缕光无声无息地穿出，勒住了他的咽喉。。

    看他的眼睛？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：瞳术！……

    二十多年后，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，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
    妙风未曾料到薛紫夜远隔石阵，光凭目测发色便已断出自己病症所在，略微怔了一怔，面上却犹自带着微笑：“谷主果然医称国手——还请将好意，略移一二往教王。在下感激不尽。”。

    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点点头，闭上了眼睛：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呃……”霍展白长长吐了一口气，视线渐渐清晰：蒸腾的汤药热气里，浮着一张脸，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看着他。很美丽的女子——好像有点眼熟？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笑了笑，摇头：“修罗场里，没有朋友。”！

    “他望着她手上一套二十四支在灯上淬过的银针，不自禁喉头咕噜了一下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妙风怔住了，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——是的！封喉，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，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“封喉”！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事情兔起鹘落，瞬忽激变，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，解开他的穴道，然后两人提剑而立，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。！

    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