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
“雪怀……”薛紫夜喃喃叹息,揭开了大氅一角,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,“我们回家了。”
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。
“妙风下意识地抬头,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,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,荒凉如死。!”
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。
可此刻,怎么不见妙风?!
“不,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,瞳喃喃道,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
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
所有人仰头望着冰川上交错的身形,目眩神迷。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““十二年前的那一夜,我忘了顾上你……”仿佛那些话已经压在心底多年,薛紫夜长长出了一口气,将滚烫的额头放入掌心,“对不起……那个时候我和雪怀拼命逃,却忘了你还被关在那里……我、我对不起你。”!
渐渐地,他们终于都醉了。大醉里,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,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,对着虚空举起了杯: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旋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昆仑。大光明宫西侧殿。!
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,染出大朵的红花。!
每一个月,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,白衣长剑,隔着屏风长身而坐,倾身向前,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,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,同样客气地回答着,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
“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!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。
“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人呢?人呢?”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,震得尘土簌簌下落,“薛紫夜,你再不出来,我要把这里拆了!”。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!
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。
“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,弓起了身子,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,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,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“嚓!”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,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!。
“然而薛紫夜静静地站在当地,嘴角噙着一丝笑意,眼睁睁地看着那雷霆一击袭来,居然不闪不避——仿佛完成了这一击,她也已然可以从容赴死。!
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,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。。
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最终,她醉了,不再说话。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。。
“她逃了!”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——视线外,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,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。……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“瞳倒在雪地上,剧烈地喘息,即便咬紧了牙不发出丝毫呻吟,但全身的肌肉还是在不受控制地抽搐。妙水伞尖连点,封住了他八处大穴。。
“烈烈燃烧的房子。。
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,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。!
“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。……”
“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。
“好。”妙火思索了一下,随即问道,“要通知妙水吗?”。
奇怪,去了哪里呢?!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