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
多年的同僚,他自然知道沐春风之术的厉害。而妙风之所以能修习这一心法,也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简单纯净的心态,除了教王安危之外心无旁骛,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无懈可击的气势。
顿了顿,仿佛还是忍不住,她补了一句:“阁下也应注意自身——发色泛蓝,只怕身中冰蚕寒毒已深。”。
“薛谷主,勿近神兽。”那个声音轻轻道,封住她穴道后将她放下。。
“他说话的语气,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,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。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,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。西归的途中,他一路血战前行,蔑视任何生命:无论是对牲畜,对敌手,对下属,甚或对自身,都毫不容情!!”
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,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,避开她的视线。。
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,翻身上马,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。!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“妙风!”她脱口惊呼起来,一个箭步冲过去,扳住了他的肩头,“让我看看!”。
“是的,不会再来了……不会再来了。一切都该结束了。!
然而,一想到药师谷,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,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,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,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。
旋“第一柄,莫问。”他长声冷笑,将莫问剑掷向屋顶,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。。
“所有事情都回到了原有的轨道上,仿佛那个闯入者不曾留下任何痕迹。侍女们不再担心三更半夜又出现骚动,霍展白不用提心吊胆地留意薛紫夜是不是平安,甚至雪鹞也不用每日飞出去巡逻了,而是喝得醉醺醺地倒吊在架子上打摆子。!
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!
他霍然一惊——不要担心教王?难道、难道她要……。
“那些人,就这样毁灭了一个村子,夺去了无数人性命,摧毁了他们三个人的一生!。
他抱着头,拼命对抗着脑中那些随着话语不停涌出的画面,急促地呼吸。。
“砰!”毫不犹豫地,一个药枕砸上了他刚敷好药的脸。!
一个杀手,并不需要过去。。
“机会不再来,如果不抓住,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!。
然后,他就看到那双已经“死亡”的淡蓝色眼睛动了起来。。
“他平静地叙述,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,波澜不惊。!
那样漆黑的雪狱里,隐约有无数的人影,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,形如鬼魅。。
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,望着天空,“那么说来,那个教王,还是做过些好事的?”。
“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……
“瞳怎么了?”再也忍不住,薛紫夜抢身而出,追问。
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,哇哇地大哭。
看来,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,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“先别动,”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,离开了背心那只手,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,“我给你找药。”。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“可算是回来了呀,”妙水掩口笑了起来,美目流转,“教王等你多时了。”!
“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……”
“霜红轻轻开口:“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: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,要我告诉你,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。”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,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:“别怕,不会有事。”然后,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,抬起眼示意,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,将她扶开。!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