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“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!”
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。
别去!别去——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,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。凝聚了仅存的神志,他抬头看过去,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——!
瞳心里冰冷,直想大喊出来,身子却是一动不能动。
他埋头翻找。离对方是那么近,以至于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一双眼睛——死者的眼犹未完全闭上,带着某种冷锐空茫又似笑非笑的表情,直直望向天空,那露出一缝的眼白中泛出一种诡异的淡蓝。
晨凫倒在雪地里,迅速而平静地死去,嘴角噙着嘲讽的笑。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“药师谷的梅花,应该快凋谢了吧。”蓦然,他开口喃喃,“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?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,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——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。”!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。
旋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,霍展白坐在窗下,双手满是血痕,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。。
“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,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?!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!
妙风无言。
“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,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。!
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。。
“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,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。。
八年了,而这一段疯狂炽热的岁月,也即将成为过去。的确,他也得为以后打算打算了,总不能一辈子这样下去……在这样想着的时候,心里忽然闪过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影子。!
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,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?。
““我不知道。”最终,他只是漠然地回答,“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。”。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。
“她侧过身,望着庭外那一株起死回生的古木兰树,一字一顿道:!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薛紫夜微微一怔。。
“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,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“啊?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,睁开眼,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,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,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,护着她前行。……
“妙风使!”侍女吃了一惊,连忙刷地拉下了帘子,室内的光线重又柔和。
“是。”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,点头,“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!”
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,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,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。。
“别绕圈子,”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,直截了当道,“我知道你想杀教王。”。
“同一刹那,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,闪电般迅捷地出手,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,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!。
““呵。”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,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,“风,我不明白,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,却甘愿做教王的狗?”。
她侧头望向霍展白: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?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?”!
“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,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,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。然而,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,暗自转移了心思。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,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,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。……”
“落款是“弟子紫夜拜上”。。
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不……不,她做不到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