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,双目紧闭,脸颊毫无血色,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。
霍展白在帘外站住,心下却有些忐忑,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,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,不由侧耳凝神细听。
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“沫儿的病已然危急,我现下就收拾行装,”廖青染将桌上的东西收起,吩咐侍女去室内整理药囊衣物,“等相公回来了,我跟他说一声,就和你连夜下临安。”。
“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!”
他说得很慢,说一句,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,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。。
笛声终于停止了,妙风静静地问:“前辈是想报仇吗?”!
以重金雇用了乌里雅苏台最好的车夫,马车沿着驿路疾驰。
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,自己在奔跑着,追逐那两个人,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
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那个白衣弟子颤了一下,低低答了一声“死了”,便不多言。。
“霍展白脸色凝重,无声无息地急掠而来,一剑逼开了对方——果然,一过来就看到这个家伙用剑抵着霜红的咽喉!薛紫夜呢?是不是也被这条救回来的毒蛇给咬了?!
那一刻,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,身体里被她用碧灵丹暂时压下去的毒性似乎霍然抬头,那种天下无比的剧毒让她浑身颤抖。。
旋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。
““一两个月?”他却变了脸色,一下子坐了起来,“那可来不及!”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!
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,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,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。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,渺小如蝼蚁。
“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,咳嗽着。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,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,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,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。一个时辰后,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。!
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,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,腰畔空空,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,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,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,会变成这副模样!。
“然而,一切,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。。
“霍七公子,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,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。
霍展白吐了一口气,身子往后一靠,闭上了,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――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。抬手抽出一看,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,上面圣火升腾。!
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,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。。
““谁?!”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,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,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,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,“你发什么疯?一个病人,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?给我滚回去!”。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“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!
然而,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。。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夏日漫长,冬夜凄凉。等百年之后,再回来伴你长眠。……
然而,不知为何,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。
“霍公子,”廖青染叹了口气,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,因为——”
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,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,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,拍了拍它的翅膀,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:“去吧。”。
“不可能!她不可能骗我……我马上回去问她。”霍展白脸色苍白,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,“你看,龙血珠已经不在了!药应该炼出来了!”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!
““……”那一瞬间,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,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。……”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雅、雅弥?!”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,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“妙风——难道你竟是……是……”。
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!
老五那个家伙,真是有福气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