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么可笑的事情――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,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!
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
他喝得太急,呛住了喉咙,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,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。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,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,不停地咳嗽着,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。那一刻的他,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,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。。
秋水……秋水,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,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?。
“她跌倒在铺着虎皮的车厢里,手里的东西散落一地。!”
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。
他没有再去看——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,便会动摇。!
“老五?!”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
“不!”霍展白一惊,下意识地脱口。。
忽然间,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——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,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,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。。
“他们之间,势如水火。!
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旋暮色深浓,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,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,忽然有些恍惚:那个女人……如今又在做什么呢?是一个人自斟自饮,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?。
“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,只看着对方捧出了一把的回天令。!
——除此之外,她这个姐姐,也不知道还能为雅弥做点什么了。!
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,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。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,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——她的眼神忽然一变:那只手的指甲,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!
““薛谷主,”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,轻声道,“你会后悔的。”!
“霍七,”妙空微笑起来,“八年来,你也辛苦了。”。
“他微微一震,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:“因为你,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。她在那个梦里,沉浸得太久。如今执念已破,一切,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。”。
薛紫夜低呼了一声,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,血已然变成绿色。。
然而徐重华眉梢一蹩,却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:“这些,日后再说。”!
霍展白怔住,心里乍喜乍悲。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“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!
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,眼神灰暗,喃喃道,“你,怎么还不回来!”。
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“快回房里去!”他脱口惊呼,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。……
“快到了吧?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,她对妙风说着,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,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,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,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,望着天空,喃喃,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。
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廖青染看着他,眼里满含叹息,却终于无言,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!
““埋在这里吧。”她默然凝望了片刻,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,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,开始挖掘。……”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。
那里头有一个声音如银铃一样的悦耳,他一侧头就能分辨出来:是那个汉人小姑娘,小夜姐姐——在全村的淡蓝色眼眸里,唯一的一双黑白眼睛。!
十二年前,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,出卖了自己的人生!他终于无法承受,在黑暗里低下了头,双手微微发抖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