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,眼神悲哀而平静。
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
她的手指轻轻叩在第四节脊椎上,疼痛如闪电一样沿着他的背部蹿入了脑里。。
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。
““绿儿,小橙,蓝蓝,”她站起身,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,“抬他入谷。”!”
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,一直平静地生活,心如止水,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心胆欲碎,失声惊呼,“雅弥!”!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
“——还是,愿意被歧视,被幽禁,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?”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。
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!
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旋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。
“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!
她重重跌落在桥对面的玉石铺地上,剧痛让眼前一片空白。碧灵丹的药效终于完全过去了,七星海棠的毒再也无法压制,在体内剧烈地发作起来,薛紫夜吐出了一口血。!
然而她却有些不想起来,如赖床的孩子一样,留恋于温热的被褥之间。
“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!
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,无休无止,巨大的冷杉树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墓碑指向苍穹。他和那个银衣杀手在林中沉默地对峙着,保持着最后一击时诡异的姿势,手中的剑都停留在对方的身体里。。
“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。
“青染对我说,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,如今应该早已痊愈。”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,和他并肩疾驰,低声道,“她一直装作痴呆,大约只是想留住你——你不要怪她。”。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!
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。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“追电被斩断右臂,刺穿了胸口;铜爵死得干脆,咽喉只留一线血红;追风、白兔、蹑景、晨凫、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,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,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“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薛紫夜喃喃,抬头望着天,长长叹了口气,“上天保佑,青染师傅她此刻还在扬州。”。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……
“呵……”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,点头,“病发后,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——可惜均不得法,反而越来越糟。”
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,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,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!
“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,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,”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,冷冷道,“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,凝聚瞳力——三日后,我们就行动!”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,教王放下了金杖,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,“风,二十八年了,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。
是幻觉?!
“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……”
““你们快走,把……把这个带去,”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,递到她手里,“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……立刻请医生来,他的内脏,可能、可能全部……”。
“瞳公子和教王动手?”周围发出了低低的惊呼,然而声音里的感情却是各不相同。。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!
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,转头看着霍展白:“你是她最好的朋友,瞳是她的弟弟,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――她若泉下有知,不知多难过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