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了他一眼，怒喝：“站起来！楼兰王的儿子，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！”

    死女人。他动了动嘴，想反唇相讥，然而喉咙里只能发出枯涩的单音。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“大殿里是触目惊心的红色，到处绘着火焰的纹章，仿佛火的海洋。无数风幔飘转，幔角的玉铃铮然作响——而在这个火之殿堂的最高处，高冠的老人斜斜靠着玉座，仿佛有些百无聊赖，伸出金杖去逗弄着系在座下的獒犬。！”

    绿儿终于回过神来，暴怒：“居然敢算计小姐？这个恩将仇报的家伙！”。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！

    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

    “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，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——你给我钥匙，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。”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，“就在明天。”

    “滚！等看清楚了，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——他的眼睛，根本是不能看的！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“在天山剑派首徒、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，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――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，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，甚至，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，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。！

    “‘在有生之年，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。’”雅弥认真地看着他，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。。

    旋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，在雪中沉默，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！

    刹那间，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，停住了手指，点了点头。！

    “你？”他转头看着她，迟疑着，“你是医生？”

    “八剑都是生死兄弟，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，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、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。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，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，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。！

    “啊？”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，“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还没死。”感觉到了眼皮底下的眼睛在微微转动，她喃喃说了一句，若有所思——这个人的伤更重于霍展白，居然还是跟踪着爬到了这里！。

    “属下斗胆，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！”他俯身，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
    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，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，要看她的造化了。！

    手帕上墨迹班驳，是无可辩驳的答案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微微一震，没有说话。。

    说到最后一句，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，转瞬消散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！

    “雪鹞？”霍展白看到鸟儿从秋之苑方向飞来，看着它嘴里叼着的一物，微微一惊，“你飞到哪里去了？秋之苑？”。

    “明介，”在走入房间的时候，她停了下来，“我觉得……你还是不要回昆仑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定地望着他——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，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，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。。

    “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！”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，“瞳……我的瞳，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，是我的仁慈。既然你不领情，那么，现在，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。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！”……

    “雪怀，姐姐……”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，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——他的瞳仁漆黑如夜，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，璀璨如钻石，竟令人不敢直视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事情差不多都了结了。”瞳抬头看着霍展白，唇角露出冷笑，“你们以为安排了内应，趁着教中大乱，五明子全灭，我又中毒下狱，此次便是手到擒来？”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，笑：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
    薛紫夜望着他，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晨凫忽然大笑起来，在大笑中，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。。

    “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，转身。。

    妙水一惊，堪堪回头，金杖便夹着雷霆之势敲向了她的天灵盖！！

    “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，还有深爱的丈夫。她想看着孩子长大，想和夫君白头偕老。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——所以，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，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。。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
    ——是的。那个少年，是教王这一次的目标，是将来可能比自己更有用的人。所以，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绝不能放过。！

    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，鹅毛一样飘飞，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。风雪里疾驰的马队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。。